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件衣服,任是裁剪拙劣,颜色配搭不知所谓地碰撞在一起,质料粗糙,设计土气,……但穿在小孩子身上却是好看的,这究竟说明了一些什么呢?
大人与小孩子的世界原是这么的不同。
大人大概就像禅师神秀所说的明镜台,要时时勤于清洗和拂拭,不然的话,不到一会便又会积满尘埃,失去其原来的洁净和光彩。
小孩的世界则正如禅宗六祖慧能所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慧能的偈当时被定案胜于神秀的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此偈清楚明白地说出努力修行的重要,人间到处都是风霜与烟尘,要保持身心的洁净,就只有勤拂拭,一刻也不能松懈。
慧能的偈高明得多,但也难解得多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多么超凡脱俗的境界。但什么是“本来无一物”,如何去了解此“无一物”的境界,就并不如此简单了。但有时一个道理或一件事情之所以变得如此复杂难懂,只是因为它们被一双复杂世故、充满了机心的眼睛去看待的缘故。这些堆积着烟尘的眼睛,用它层层堆叠的视点和角度将一切扭曲变形、交错重叠而成晦涩难明的符号。见到一个新识的朋友,我们往往不会让即时的感觉从心底流出,而是立即联想到喜好以外的种种:“这人是否对我有用?哪方面有利?没有的话,至少是否对我不致构成伤害或冲突。我应如何处理彼此的关系?”
小孩的眼中满溢着天使的温柔,那颗清纯的眸子是不用勤拂拭的明镜台,因为里面本来无一物,何处可惹尘埃?它只是不动声息地反照大地的一切好坏荣枯,人间一切的审判只是人间自家的事,那双晶亮饱满的眸子将一切静静的见着了,又再静静地将一切交还人间。它只让你在它晶亮的反照中见到你自己的无知或无明。它天真而无世故地看着你生起温柔的触动或罪孽的内疚。
一件粗拙的衣服在孩子的身上是惹不了尘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