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的快乐
一个人内心强大的重要标志就是懂得如何独处。所谓懂得,是指不仅能够做到,而且能够做得很快乐。
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存在。有的人,天生具有公共参与的冲动,喜欢在人多热闹的地方绽放自己;有的人,倾诉的欲望很强,喜欢在熟悉抑或陌生的人堆里滔滔不绝;也有人情感依赖性强,永远离不开亲人或朋友的相伴与抚慰。这些人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与他人的交往过程中,语言、眼光、神情、动作、微笑,都成为传递情感和知识的讯号,而人又都渴望交流与成长。然而,人又都是一种个体性的存在,所以每个人几乎都体验过喧嚣之后的宁静。于是,怎么样在独处中品出滋味便成为保证生活品质的重要标志。不过,懂得独处却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
独处要获得快乐,至少需学会两件事:第一,与自己打交道;第二,与物打交道。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很容易出现幻觉,感觉自己不是自己,甚至发现有好几个自己同时存在。其实,不是没有一个唯一的你了,而是由于人性的多样与复杂,你分不清楚哪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中国古人讲“慎独”,说的就是一个人的时候容易产生邪念,这个时候一定要高度警惕,防止自己做错事。同样,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内在美好的东西也很容易跑出来晃荡,数落自己的过失,让自己感到羞愧。还有,独处的时候,那些我们正在苦苦执着的东西与我们心灵真正渴望的东西也在进行着较量,不断地提醒自己是不是喜欢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在沿着自己的本来面目生活。我认为,在与自己打交道的时候,要像佛教所说的,既要如实观察,明辨是非,也要忏悔业障,随喜功德,更要智慧做事,慈悲做人,如此才可能轻松而不放纵,克制而不呆板,自在而不消沉。
在变换的空间中一个人移动,这种独处往往不让人难受。因为周遭环境的改变会不断冲击我们的视觉神经与思维系统。可当我们置身于一个固定的环境,特别是我们天长日久待习惯了的房子时,独处的压力就会增大很多。我所言的学会与物打交道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虽然是我们非常熟悉的物体,可是往日的繁忙与嬉闹早已使我们远离了它们,因此,一个人的时候是重新“发现”它们的好时机。你难道没有这样的经验吗?当你一个人为自己泡茶或冲咖啡的时候,会发现无论是茶具还是冒着热气的咖啡,都像是长出了眼睛或嘴巴,在与你对视或交谈。我曾经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注意到原来我的书桌底下还有一个抽屉,可以放一些隐秘的东西,以前从来都没有用过;也曾经在一个人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窗台上的植物又长大了一点,需要给它换个住所;还曾在孑然一身的时候忽然发现沙发的靠背早已脏了,需要清扫,而清扫过后的沙发竟是如此优雅迷人。朋友,试想一下,这样的独处还会寂寞吗?
无论与自己打交道,还是与物打交道,内心的安详始终是绝对的前提。而内心的安详说到底只能来自早已深入灵魂的崇高追求以及由此而来的精神境界。在这种追求与境界中树立起来的生命品质才是独处快乐的源泉。